摩卡

电视荧幕发出时明时暗的光，黄少天揉了揉鼻梁上的穴位，坐直了身子。摸索着寻找自己的手机后解锁，未接电话1个，语音消息30+。
摁下锁屏键，黄少天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厨房的灯准备随意做点吃的，一边切着西红柿，一边听着发来的语音。
都是瞿莉莉发来的，自从那天咖啡店偶遇后，这个憧憬老师许久的学生终于敢说出口自己多年的爱慕之情，当时的黄少天只是把杯中的咖啡喝尽后，说了一句话。
“即使我不完整了，你还会说出同样的话吗？”
这句话让眼前的女生着实愣住了好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黄少天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现在女孩中流行的那一个新词——渣男。他平白无故的给了一个花季少女希望，默认后又待她冷淡。
摁下抽油烟机开关，在围裙上擦干手拿起手机发了一句。“降温了，多穿点。”

黄少天的不完整，矫情点来说就是周泽楷不在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不在了，是指不在他身边，还是不在这世上。
三年前，黄少天的病情有所好转，正好周泽楷决定辞去心理医生换些轻松的工作。在最后交接工作的那段时间里，黄少天每天晚上都会等下班的周泽楷一起和约好的中介看房子。两个人决定租一间靠近黄少天学校的房间，小一点的空间会使人更有安全感，黄少天早就厌恶了宿舍生活，自然一口答应。
当然，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如果那天没有遇上那个罪犯的话——

跟着中介上楼时听到一些混乱的声响，顺着声音加快脚步发现有一间微敞着门的屋子，两个人进去时正好看见衣衫被撕扯的女子和乔装成外卖员的男子。男子猛的回头在衣服里摸索的瞬间一样银光晃了眼。当黄少天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时周泽楷已经冲上前去，女子的尖叫使黄少天脑子嗡的一声，喉咙仿佛失声，耳边一片寂静。

等到回过神时他怀里倚着他的恋人，整齐的衣服上尽是血迹，他自己身上好像也有伤，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疼。幸亏中介在两个人冲进房间时就报警了，黄少天紧紧抓着怀里人的手，无奈医生一同把他架上了救护车。

他连担架上的人怎么进的手术室都不记得，这个洁白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黄少天也在里头躺了整整一个星期。多次意识模糊中就要自行拔针去找周泽楷导致本来不严重的伤口恶化，复原速度变慢，加上深夜经常惊醒情绪崩溃影响到其他病人，只能安排一个心理医师在他身边看护着。

直到他真的能隔着玻璃看着已经脱离ICU的周泽楷时，却又不敢靠近了。周父母已经赶来，心理诊所的同事也就时不时来看望他。周泽楷清醒的次数极少，至少每次黄少天在门外的时候都只能看到那张英俊的睡颜。黄少天开始怀疑周泽楷是故意的了，等他醒来一定要狠狠惩罚他。

黄少天可以出院观察，正在办手续的时候周父找上了他。虽然不知道清醒的时候周泽楷都说了什么，但是两个人的合照和消息记录并不难找。
“所以，小周我们打算接回去观察。本来好好的工作和好好的房子要不是不要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黄少天知道这是对方能找到最委婉的措辞了，这种时候说再多都是错误的，只能笑笑表示抱歉。

周泽楷至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黄少天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个差点害死自己儿子的人，怎么样都不能原谅的人，怎么可能不抹杀掉自己曾在周泽楷身边过的痕迹。所以周泽楷的任何东西都留在这间房子里，留给黄少天一屋子的回忆，和无限的寂寞。

“不管是讨厌的事还是难过的事，时间都会帮我们解决，
那么到底要多久呢？
多少年？
多少个月？
多少天？
要几时几分几秒，
才能把那些事都忘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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